展凌潇

就是很可爱很可爱很可爱的社会主义接班人!

【小福星】2(地久天长衍生文)

盯着火光出神了许久,直到火舌舔到了他的手指,才匆忙又折了纸卷救了火。

肩臂的伤被汗浸得有些疼痛,但他不想管,仅仅将衣服扯了扯,避免和伤口粘在一起,便又擎起了纸卷。

他也不知道他为何如此爱这火苗。或许是爱它这苍寞天地间唯一的心跳;或许是爱它与冷风长夜斗争的意志;又或许,是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对某种生活的渴求……

但,会有吗?

也许……自己曾经是拥有过的。

那似乎也是一个被暖黄色盈满房屋的夜晚。屋外凄风寒雨,屋内却是星点烛火轻舞。母亲将自己抱在怀里暖着,父——那人虽然平日不苟言笑,但这晚,也兴致颇好地吹起了口风琴,清隽的口风琴和淅沥雨声,就那样荡荡漾漾交融乎耳边。家里日子虽一直清苦,但那时那刻,竟仿佛觉得,天阁星宫,应也不过如是,或许还高处不胜寒,全无半点烟火温情。而自己是何其幸运,竟享了仙姬神郎们都或不能享的合满。

暖黄的日子没有维持多久,便被一张合影击碎了。

谁知那是什么时光,总之交好的同伴都来了家里——地方狭小,原是没什么可以耍闹的,于是翻箱倒柜就成了孩子们唯一的乐趣。那张合影就是在那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。

“刘星,你还去过天安门啊?”不知是谁,举着一副相框,语带羡慕。

“应该没有吧?我看看。”这是一张自己从未见过的合影:父亲母亲是那样的年轻,中间的小男孩校服书包红领巾,笑得和自己十分相像。拿在手里,竟沉甸甸的,应该用了很好的木头。相框边缘的纹理摸起来十分光滑,想必是有人经常拿出来看才对——可自己,为何从来没有见过呢?

“怎么没有啊,这不就是你爸你妈吗?”

“是啊刘星,你是不是忘了啊?”

自己记事以来,好像从来没有离开过这个小渔村,但照片里的年龄,似乎也不是太小……

摇了摇脑袋,抱歉地笑了笑:“大概是老了,记性不好了。”还是等晚上,仔细问问吧。

这晚,似乎是刘星生日,王丽云做了满桌子菜,刘耀军总是阴云满布的脸上,也有了些许光彩。

“妈妈,我小的时候,是不是去过天安门啊?我都不记得了……”

明明是平平淡淡一声童语,却仿佛一道响雷落在夫妻两人耳边,两人一时都止了动作。

刘星眼见父母变了脸色,不知发生了什么事,只能小心翼翼地扒着饭……

一场生日宴,就这样食不知味的结束了。

暖黄色的火光快要熄灭了。

这一次,他没有再折报纸救过火苗,而是轻轻地将它放在身旁,默默地看着它一点点烧尽,直到熄灭。

纸卷尽、火苗熄。刘星就那样看着暖黄色的光圈不断缩小、缩小、缩小……最后一颗火苗挣扎了几下,也终于不甘地死去。于是,浓厚的黑暗,又重新占领了阵地。密密地、仔细地、迅速地将他重新包裹——似乎在惩罚他方才的抗争般。

失去了暖黄的船舱里,只剩下一片漆黑。头顶的船篷还在咚咚作响,似还响得更欢快了——想必是这老天的乐感不足,所以才一遍遍的尝试罢?如果是——那人的话……也许听一遍就能研出曲谱了……

为什么!为什么自己现在还在想那个人?!他明明都那样对自己了!

烦躁地抓了抓头发,却又牵动了已被忽略许久的伤口——

嘶——秀气的眉头猛地皱紧,却下意识地咬住了唇——

即便是孤身一人,竟也不愿流露出半分伤痛吗?该是怎样的故事,怎样的经历,才能让这一不过十六岁的孩子心防严密如斯,性情刚倔如斯?

嘭——嘭——嘭——

回家的路上,日影东斜,迎着光,几个圆滚滚的篮球带着灵动的剪影,灵巧地在他们的手心里跃动着。

“你就是刘星吧?来一把吗?”

“你不是篮球打得好吗?我们可是专门来找你的。”

“是啊,三中的刘星哎。趁我们队长不在,赢了我们那么多球,就这么完了?”

“那怎么能够呢,可不得放点血么!”

“哎哎哎,你们瞎叫唤什么呢!他那两下子,怎么能和我们队长比呢,他也配?”

“哎哟你那是没在现场啊,人家抢球过人三步上篮三分球,啧啧啧,三中可是找不到。不过咱们学校可就多的是了。高年级的不讲,单凭咱们队长,一个人就能进他四五十!他上次能赢,也就是队长不在,队长要在,他怕是得跪下喊爷爷!”

“那就试试呗!”为首的有心要显摆自己的能耐,挑衅地将球抛给对方。

年少轻狂,不是没有道理的。篮球、操场、对抗、奔跑、阳光、汗水……是十五六岁男孩子最抗拒不了的青春。年青的血液总会在这种时候被激得沸腾起来,那是活着的跳动的生命的象征。

然而,青春却并不仅仅只是这些。

他肩臂上的伤,就是这样变了味的青春的见证。

只因为,没有原因的原因。他被周围的人所讨厌。一开始他也不知道为什么,东西总是被乱翻乱丢,也时常被挑衅。他都默默忍了下来,希图以不回应的方式回应所有恶意。他非常坚定得认为,只要自己不回应,他们便会很快平息。他不想因为这样的事,让父母操心——他们似乎非常不喜欢惹麻烦……而且,自己也毕竟不是他们亲生的,还是不要惹他们讨厌比较好……是的,他已经知道了。就在看到那张合影之后不久,他在家里找到了自己的领养证明……

的确如他所料,他们很快便觉得无趣了。但平静的日子没有过多久,他们就又卷土重来了,并且比之前还要过分。也是从那时候开始,刘星开始害怕,开始躲着他们,但他们似乎嗅觉特别灵敏,无论自己躲在哪,他们都会找到。于是他开始故意考砸、故意犯错、故意逃课,希望能通过这样的方式被老师劝退。

但这样的后果,便首先让家里人和自己受到了伤害……

“你最近都在干什么?怎么就考了这么点分?!”

“老师来家里说你最近总是逃课?在学校也故意找茬,你怎么回事!?”

“你最近听说和那些小流氓走得很近?违反了多少次校规?什么时候你成了这样的孩子!看我今天不打你……”

“刘星你长大了是不是,游戏厅都敢去了?再去就小心你的腿!”

“星星……老师说再这样下去你会被劝退的……能不能听听话?”

面对父母的责怪,他什么都没说,也不敢说……他怕父母不喜欢,也怕讲了之后他们会变本加厉。他只想就这样被学校退学,就可以逃离他们……为此,他可以不惜任何代价……

但,不惜代价的人意纵然可缓一时之急,可人在行动中,所不惜代价做的一切,即便达成了想要的结果,也总会带来一些难以预计的后果……

就在一切已然尘埃落定时,刘星他隐隐约约地发现,因为自己的不听话,父母似乎对自己的关注变多了。于是,本应该知足而止的那些故意举措,竟然慢慢变成了习惯……

对于新学校的一切,他选择反抗;对于家里的父母,他选择反抗;对于自己生活中,现在的、过去的和未来的一切,他都开始反抗。他开始和过去任打任骂、听之任之的刘星告别,也拒绝现在刘星性子里任打任骂、听之任之的一切,更拒绝将来能让他成为任打任骂、听之任之的刘星的一切。于是,他反而开始接受以前的、现在的以及未来的刘星不喜欢的、讨厌的、厌恶的、敌对的一切:旷课、逃学、打架、泡吧、抽烟、喝酒、耳钉、朋克……并且,他似乎从这样的生活中获得了一些满足。

他的精神从不空虚寂寞,他也从来没有从内心里认可自己做的一切——甚至仍旧十分深恶痛绝——但,他之所以接受这样的生活,并能从中获得满足。是因为通过做这些事,他可以获得以前从来没有获得过的关注,即使这关注不是劝慰和沟通,而是暴风雨般的批评、责骂乃至痛打——他甘之如饴!

这孩子,对关注的渴望已经到了成瘾的地步。可以说,从这一刻起,他已经是,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得到关注——或者说是爱罢。他付出自己的激情、热血、倔强和拥有的一切的一切,只是为了得到一份本该属于自己的、来自父母师友的关怀爱切而已。

可是,他却因此失去了一切……

今天下午,他们看着自己的眼神,明显是已经痛心到失望了呢……

也许……是自己真的错了吗……

寞寞暗夜里,一丝无可奈何的苦笑悄然浮上唇角。微微偏过头,那纠结了许久的晶亮,终是从浅浅的眼眶边,悄然滑下……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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